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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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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好好的,為什麽會又昏過去呢?」袁康氏坐在床榻旁,看著已昏迷三日的女兒,難過的抹著眼淚。

女兒前陣子好不容易蘇醒過來,以往任性的她變得懂事又孝順,她既欣慰又高興,誰知道好日子才過沒多久,又……

「娘別太憂心,興許妹妹很快就能醒來。」袁維神色凝重的出言安慰母親。

這段時間妹妹盡心照顧母親,又幫著他分擔家計,著實讓他肩頭上的擔子輕松不少,如今又像一年多前那般無知無覺的不醒人事,讓他心疼又著急。

袁康氏突然思及一個可能,神色陡變的抓著兒子的手,「維兒,你說拾春會不會是在蘇府時遭人給害了,否則她好端端的出門,怎麽會回來時卻變成這副樣子?」

「應當不會吧,拾春提過蘇府的人待她極好,那日拾春在蘇府突然倒下,還是蘇小姐親自送她回來,我瞧蘇小姐也很關心拾春,還留下來陪著拾春好半晌才走,這兩日也天天上門來看她。」蘇宓送拾春回來時,曾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告訴他們,她臉上的關心之情不似作偽。

袁維再說道:「大夫不是說,也許是她先前服毒自盡時,那些毒藥沒有拔除幹凈,讓咱們再給她服幾帖清毒的藥試試看。」

袁康氏沈重的嘆息,「希望老天保佑,讓拾春能早日醒來。」見女兒臉上沁出了不少汗,她去擰了條濕巾子,給女兒擦著臉。

此時的袁拾春陷在過去的回憶裏——

「怎麽又要喝藥?」明冬躺在床榻上,看見侍女送來湯藥,整張臉皺了起來。

「太醫說您這是舊疾覆發,得喝十天半個月的藥才成。」那侍女笑著回答。

「我哪有什麽舊疾,只是有些胸悶,不小心昏過去而已。」她輕聲抱怨,因寒冷將兩只手緊緊縮在被縟裏,

「您昏過去那會兒,可把王爺嚇得變了臉色呢。」回想起那日王爺可怕的臉色,那侍女還有些膽顫心驚,「太醫說是您當年替王爺挨了那劍傷到根底,這幾年又沒好好調養身子,心氣虛弱,血行不足,脾胃又失調,加上這會兒天冷,血脈一時之間緊縮,才會這般。」說到這兒,那侍女溫言軟語勸道:「夫人還是快把藥喝了吧,才能早點好起來。」

不想讓下人難做,明冬認命的從被縟裏伸出手來,捏著鼻子飲下湯藥,喝完苦得她吐著粉舌,吩咐侍女,「快拿一塊餅給我。」

那侍女笑著捧來一碟餅給她,這餅是夫人先前自個兒做的,加了桂圓肉。

吃了塊桂圓餅,總算略略消除嘴裏的苦味,明冬眉頭舒展開來。

「明冬姊姊,我幫你縫了副手套,你試試合不合手,不合的話我再拿去改。」

顧明惠從房外走進來,手裏捧著一副淺紫色手套,清麗的臉龐上帶著抹溫婉微笑,將那副手套遞過去給她。

「這麽快做好了,我試試。」明冬接過,準備戴上時,覷見手腕上那串辜稹元先前特地為她求來的一串黑檀木佛珠,她輕輕摸了摸那黑得發亮的佛珠,想起那天他為她戴上時,明明是關心她,卻用著霸道的語氣命令她,「以後不許再給本王生病。」

她有些哭笑不得,「這種事哪由得了我?」

「等你這回病好了,以後跟著本王練武,身子就會健朗起來。」

「王爺饒了我吧,我都這把年紀,骨頭硬邦邦的練不了武了。」

「別想貪懶,本王會教你簡單的招式。」

她明白她這次突然昏倒嚇到他了,她一開始也並不以為意,只以為是天氣太冷,一時適應不了所致。

可這兩日,冥冥中,她隱隱有種感覺,這副身子身上的元氣仿佛已將耗盡,等最後一絲元氣散盡,這副身子便將徹底死去。

可這種話她不敢告訴任何人,尤其是辜稹元。

收回眼神,她緩緩將凍僵的十根手指頭塞進那副繡著幾朵白梅的手套裏,攤開手掌瞧了瞧,朝妹妹頷首,「大小很合適,辛苦你了,明惠。」

「明冬姊姊怎麽同我這般客氣起來,難得能替姊姊做些事,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。」顧明惠在她床榻邊坐下,眉心微顰,露出一抹關切,「我明早便要回去給爹奔喪,希望回來時明冬姊姊這病已痊愈。」

「可惜我病了,沒辦法跟你一道回去送爹最後一程,你回去路上小心些。」明冬接著吩咐侍女拿一百兩銀子給妹妹做盤纏及安家費後,整個人再縮回被縟裏。

疲憊的闔上眼前,她朝侍女吩咐了聲,「我想睡會兒,王爺回來再叫我。」

「是。」服侍她的侍女應了聲。

等明冬再醒來時,已入夜,睜開眼,就瞧見辜稹元坐在床榻旁。

「王爺回來了,怎麽不叫我?」她坐起身。

見她冷得瑟縮著身子,辜稹元抓起被縟給她仔細蓋上。「見你睡得熟,便沒叫你。」

「以後王爺回來,即使我在睡,也要叫醒我。」她越發感覺到,她這不是病,而是氣數將盡,這副身子就像是戳破了洞的氣球,體內的元氣一點一點往外洩,她怕再睡下去,也許會再也見不到他。

輕揚的眉尾洩露了他在聽見她這句話的好心情,「你就這麽想見本王?」

她輕輕頷首,「是啊。」她有種預感,她這副身子怕是撐不了太久,看一眼就少一眼,想到與他之間還有很多事沒做過,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,問:「今晚有月亮嗎?」

他將她戴著手套的手包覆在掌心裏,「有,怎麽,你想看月亮嗎?」

她圓潤的臉龐漾開微笑,「我突然想起來,咱們似乎沒一塊賞過月,今晚一塊賞月好不好?」

「外頭很冷,你想賞月,咱們先在窗邊賞,等夏天時,再陪你到院子裏賞。」

她輕應著,「好。」掀起被縟要下床,登時冷得打了個寒顫,不過強忍著沒縮回被縟裏。

見她冷,辜稹元立即命丫鬟拿來一件大氅,給她密密的裹上,「丫鬟說你還沒用晚膳,先吃了再去賞月。」

「嗯。」

下人很快送來飯菜,她沒什麽胃口,只吃了幾口便吃不下。

「怎麽吃這麽少,再多吃些。」辜稹元皴起眉,替她挾了幾道菜,要她吃完。

她勉強塞進嘴裏,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,見他還要幫她挾菜,她連忙出聲阻止他,「我真吃不了,你看我整日躺在床上也沒怎麽動,吃不了這麽多,我們去賞月吧。」

見她是真吃不下,辜稹元也沒再逼她,擁著她走到窗邊,丫鬟已搬來兩把椅子,他扶她坐下,讓丫鬟將窗子推開。

屋外冷風呼呼的刮進屋裏,明冬冷得縮起臉,偎入他懷裏。

辜稹元摟著她勸道:「天氣冷,要不等哪天天氣好些再來賞月。」

明冬輕搖螓首,她恐怕沒辦法陪他再多看幾次月亮了。

「難得我今天有心情,就今天吧。」她偎靠著他,眸光望向高掛在寒夜星空中的那彎弦月。「外頭的月亮好美,彎彎的,像個勾子。」

在辜稹元眼裏,這月亮一年到頭都是相同的,並不覺得今晚的月亮比往常美,他只覺得她今天有些異樣,對他格外的親近。

望著那彎月牙,明冬想起一個故事,「在我的故鄉那裏,有一個古老的神話故事,說這月亮上有一座廣寒宮,上頭住著一個仙女名叫嫦娥,她偷吃了丈夫的長生不老藥,這才飛升到月亮上頭。」

他替她攏了攏大氅的前襟,隨口問:「她為什麽要偷吃丈夫的長生不老藥?」

「她的丈夫名叫後羿,當時天上忽然出現十顆太陽,大地都要被這十顆太陽給烤焦,後羿是個神射手,他看見百姓們被這突然出現的十顆太陽給害得民不聊生,田地裏的作物也都被曬幹,決定拯救世人,於是拿著他的弓箭,將那些多出來的太陽一顆一顆射下來,最後只留下一顆。」

「他拿的是什麽弓箭,竟能射下太陽?」這些年來她給他講了不少故事,都是這裏不曾聽過的。

「他用的弓箭是天神送給他的神弓,所以才能射下太陽。」回答了句,明冬接著說:「後羿立下如此大功,解救了百姓,於是在百姓擁戴下,他成為國王,沒想到這後羿當上國王之後,竟傲慢自大,開始施行暴政,百姓被那些苛政給殘害得民不聊生。」說到這裏,她擡眸望著他,問道:「王爺可還記得,當年先皇駕崩,當今皇上準備參與奪位之爭時,我說要收服百姓的心,首先要做到哪幾件事?」

「讓百姓有飯吃,有衣穿,有地方住,有錢花。」她說的話他都記得,皇兄登基後,首先施行的便是減輕傜役賦稅,另外再將朝廷閑置的土地撥給百姓,讓他們有土地可以耕作。

「沒錯,只要填飽人民的肚子,人民就不會造反。」沒想到他還記得她當年說的話,明冬欣慰的笑了笑,接著再往下說。

「可這後羿成為國王之後,卻不體察百姓疾苦,甚至為了要長生不老,永遠當國王,勞師動眾的派人到昆侖山,去向王母娘娘求取長生不老藥,幾經辛苦,終於把藥求到了,嫦娥擔心後羿吃下這長生不老藥,會變本加厲的推行暴政,於是便找了個機會,偷走後羿的長生不老藥服下,沒想她的身子就這麽飄起來,一路往月亮飛去,成了廣寒宮的仙女。」

聽完,素來習慣在她故事裏找碴的辜稹元說道:「那嫦娥真蠢,若是當初讓那後羿服下長生不老藥,後羿飛天成仙後,百姓不也能得救嗎?」

明冬默然一瞬,笑出聲,「那嫦娥服藥前,怕是不知道她會直接飛到月亮上,要是事先知道,她大概就不會偷吃那長生不老藥。」她接著喃喃吟出兩句詩,「嫦娥應悔偷靈藥,碧海青天夜夜心。」吟完便困得靠在他懷裏。

辜稹元抱起她,走回床榻,小心將她放到榻上,他睡在她身側,拉起被縟將兩人蓋上,見她閉著眼似是睡著了,他擡起手撫摸著她僬悴的面容。

她的親近令他欣喜,但是不知為何,他心頭隱隱籠罩著一抹不安,仿佛將要發生什麽事。

因此翌日一早,他再召來太醫,為她仔細診過。

太醫發現她的脈象比起前兩日又更微弱幾分,為她換了帖藥。

太醫離開後,明冬拽了拽辜稹元的衣袖,提議道:「王爺,外頭沒雪,咱們出去打雪仗。」

辜稹元輕斥,「這麽冷的天打什麽雪仗,你還嫌自個兒的身子不夠虛弱嗎?」

她比昨日更憔悴蒼白的臉色,讓他無法答應,「不成,太冷了,等你好了再說。」

「要不王爺幫我堆個雪人,一個就好。」她搖著他的手央求著。

他受不了她這般軟語央求,沒堅持住退讓了,「好吧。」

他是答應了她,卻不讓她出去,只讓她坐在窗邊,而他就在窗前的空地上,用著這幾日下的積雪幫她做雪人。

他在窗外堆雪人,她身上披著件墨色大氅,趴在窗邊,一邊教著他要怎麽做。

「你先堆出一個大圓球,再捏個小圓球放上去……不是那樣……這樣不行,球要堆圓一點才會像啦……」

外頭辜稹元彎著腰抓起地上的雪,手腳有些笨拙,被她一直糾正,他有些不耐煩的輕斥了句,「你再啰嗦,本王就不做了。」

見他堂堂一個王爺,手忙腳亂在外頭為她堆著雪人,明冬噗哧笑了出聲,「要不我給王爺說個故事好了。」她嗓音輕輕響起——

「從前有一個女子,收了一個少年當徒弟,他們之間日久生情,彼此相愛,可他們的師徒之戀不被當地的人接受,男子的親人想辦法要拆散兩人。兩師徒經歷了一番波折,最後少年與他師父在一次意外中了毒,少年的毒還有解藥可解,可他師父已毒入經脈,無藥可解。少年對他師父一往情深,生死相許,他師父為了讓徒兒活下去,便在一處懸崖前的石壁上刻下一些字,與他相約十六年後再見,便縱身跳下懸崖。」說到這裏,她註視著他,眼神裏充滿了依戀。

楊過與小龍女分離十六年還能再相見,但她與他……怕是再無相見那一日了。

聽她沒再往下說,他擡頭望向她問,「後來呢?」

她輕輕一笑,再往下說:「那徒弟的伯母怕他想不開,便依照他師父留下的話,配合的編出了個世外高人來,騙他說他師父是被那高人帶去驅毒,要十六年後才能治好回來。」

「那徒弟真的相信了?」他一邊問,一邊拿了一團雪在手裏揉捏成棍狀,塞到雪人的臉上當鼻子。

「石壁上是他師父親手刻下的字,他師父從沒欺騙過他,他因此信了。十六年後,他終於得知那高人的事是他伯母編出來騙他,他來到當年石壁旁的懸崖邊,王爺猜,他最後有沒有跳下去?」

辜稹元直覺答道:「他跳下去了。」

「噫,王爺為何會這麽想?」他的回答讓她有些意外,「王爺難道不認為再深的感情,在經過十六年後,終是會被歲月消磨掉嗎?這十六年間也許會再遇見讓人心動之人。」

「本王沒想那麽多,」辜稹元接著說出自己的理由,「這徒弟發現受騙後,氣不過,一時沖動之下,便跳下懸崖,想找他師父算賬。」

她就知道,他每次聽她說故事,總會有出其不意的想法,明冬縱容的笑了,「沒錯,他最後跳下去了,他跌進一個寒潭裏,然後他游過寒潭,在那裏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師父。」

她想待她離去後,一開始他或許會為她傷心,但時日久了,那感情應也會跟著淡去。

畢竟他們不是楊過和小龍女,他們只是一般的人,他們的感情最終會在歲月中逐漸冷去,然後被別的感情取代。

就像她對學長一樣,她已經許久許久都未曾再想起那個她暗戀四年的學長,也幾乎要不記得他的容貌,現在

在她當年無法再回到現代時,兩人朝夕相處之下,他取代了學長,填補了她感情上的空缺,未來也將會有另一個人來填補她死去後留下的空缺。

辜稹元從她說的故事裏得出一個結論,「所以說這沖動有時候也是好事。」

見她聽了他的話脆笑出聲,他也好心情的彎起嘴角,擡手摘來一旁樹上的兩片葉子,貼在雪人的臉上當眼睛。

他做得一時興起,決定再做一個,因有了之前的經驗,熟練許多,這次很快就完成另一個,兩尊雪人,一高一矮的依偎在一起,他滿意的揚聲朝她說道:「本王做好了。」這兩尊雪人,是他和她。

明冬看向那兩個雪人,抑住喉間湧上的酸楚,溫笑道:「嗯,不錯,這兩尊雪人看起來還像模象樣的。」胸口那濃烈的眷戀幾乎要撐爆她的心,她舍不得他,不想離開他,不想把他讓給別人……

他得意的擡起手想摸她的臉,想起這手才抓過雪,正冷著,便朝她擺擺手,「本王幫你把雪人堆好了,快把窗子關上,別在窗邊吹冷風。」

她依依不舍,深深的註視著外頭那兩尊雪人一眼,這才肯讓侍女將窗子掩上。

翌日,她原本打算讓他再陪著她去花園裏賞梅花,可他被皇上給召去辦事,她感受到了,自己體內最後的一縷元氣即將斷絕,她撐不了多久了,為了等他回來,她陷入昏睡之中,保留最後一絲精神。

恍惚之間,她依稀聽到有人在她耳邊擔憂的說道——

「明冬夫人已昏迷兩日不醒,連太醫也束手無策,王爺還不回來,萬一……」

「我進宮去求皇上召王爺回來。」

安靜半晌,她耳畔又再響起聲音來。

「趙總管,皇上怎麽說?」

「皇上說他會召王爺回來。」

要回來了啊,太好了,再不回來,她就要撐不下去了。

當最後一抹元氣從明冬身上抽離時,辜稹元終於趕回來,見她在他離開這幾日竟病得如此沈重,他又驚又怒。

她聽見他在喝斥下人的聲音,醒了過來,吃力的撐開眼皮,看向風塵仆仆趕回來的他,沙啞的出聲,「王爺別責怪他們,是我的命數盡了。」

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,從不知什麽叫害怕的辜稹元,頭一次感到驚惶失措,「不許胡說,你不會有事,本王會命太醫治好你……」

「王爺,」她輕輕握住他的手,眼神溫柔無比的望住他,對他表露心意,「I love you,對不起,這麽晚才對你說這句話,我要走了,沒辦法再陪著你。」她用著最後僅存的一絲力氣,取下手腕上那串黑檀木佛珠,替他戴上,「以後就讓這串佛珠代替我陪著你……」隨著沙啞的嗓音說完最後一個字,她的手從他手上滑落。

「……」辜稹元有一瞬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,只覺得他周遭的氣息似是凝固了,半晌他明白過來,拚命地搖晃著她的身子,嘶啞的吼著,「不,本王不許你走,你醒醒,你給本王醒過來,沒有本王的準許,你不準走!

「你聽見了沒有,不準走,給本王回來,哪裏都不許去!」他猶如負傷的野獸,聲嘶力竭的朝她狂喊。

但不論他如何搖晃她,喊著她,她始終不曾再張開雙眼,身體逐漸冰涼。

沒人瞧見此時魂魄剛離體的明冬,正吃驚的與一只貓說著話——

「快點,本仙帶你回去。」通體白毛的貓兒不耐煩的催促她。

「你是誰?要帶我去哪裏?」看見一只貓竟然對著她說人話,她驚訝得瞠目結舌。

「本大仙是貓仙,要帶你回去你原本的世界。」

「我原來的世界,這是什麽意思?」魂魄甫脫離人身,她意識有些紊亂。

「當初本仙與人鬥法,受了傷,從天上墜落,是你恰巧接住了本仙,卻也因此被本仙墜落時掃落的花盆給砸到,肉身就這麽死了,本仙只好將你的魂魄暫時抽出,準備日後再為你尋一具合適的肉身,哪裏知道本仙的仇敵追了過來,他不管不顧,拿起法寶施了個法術,將時空之壁給砸出條縫,使你的魂魄意外被卷入其中,來到這個異世。」

她是因他之故才受到牽連,為解決這因果,他費了好大的功夫,才來到這異世,找到她的魂魄,為等她的肉身死亡,已花去一段時日。

聽貓仙提起這件事,她逐漸想起一些事情,「原來我當初會被花盆砸死是你害的。」

「本仙法力恢覆後,費了一番功夫才尋到你,本仙現已為你尋到一具合適的肉身,待你回去後,便能覆活。好了,別啰嗦,快跟本大仙走。」貓仙說著擡起爪子勾住她的衣擺,變成魂魄的她,身上仍穿著剛死去時的那身衣物。

她剛要隨著貓仙離開,猛然間聽見那一聲聲嘶啞的呼喚,她停下腳步,看向辜稹元,心頭一緊,出聲叫道:「等等。」

「再等就來不及送你回去,快走。」他打開的時空之門,無法撐住太久的時間。

「拜托,再等一下就好。」瞥見辜稹元為她的死這般傷心,她心裏難過,想對他說幾句話安慰他。

「只能三分鐘。」貓大仙沒好氣道。

她走到辜稹元身邊,明知他可能聽不見,仍想好好向他告別,正要開口時,聽見趙魁出聲向他勸道:「王爺,夫人已故去,請您節哀。」

辜稹元雙目赤紅,擡頭看向房裏的那些侍婢。

「是你們,你們沒有伺候好明冬,才害死她,留你們何用!」他神色猙獰,猶如來自冥獄的厲鬼,抽出掛在墻上的一把寶劍,揮劍狂怒的砍殺屋裏的侍婢。

「啊——」

「王爺饒命——」

事出突然,數名侍婢避之不及,頃刻間,寢房裏仿佛成了修羅場,幾個侍婢被他斬殺於劍下,地板上染了一地殷紅的鮮血。

未被殺死的侍婢們驚惶失措的奪門而出,驚駭的四下奔逃,但他沒放過她們,持劍追出去,見一個殺一個,一時之間慘叫聲、哀嚎聲、呼救聲回蕩在王府裏,沒多久,原來還活生生的侍婢,全都成了一具具死屍倒在地上。

趙魁被這變故給驚得白了臉,回神後,他駭然的高聲叫道:「常四,王爺瘋了,你快阻止王爺啊!」

常四先前守在房門外,並不知屋裏的詳細情形,只見到自家主子拿著劍追砍殺著侍婢們,一時怔楞住。

明冬震驚的跟著飄了出來,她沒想到她的死竟會讓辜稹元失去理智,遷怒到這些侍婢身上,毫不留情的砍殺

「住手,住手,別再殺了,王爺,我的死不是她們所害,她們是無辜的,快住手啊!」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侍婢慘死在他劍下,她驚駭的大叫。

但沒人能聽見她的聲音。

「別這樣、別這樣!」看著他為她癲狂至此,她急紅了眼,想到什麽,她回頭看向跟在她腳邊的白貓,「貓大仙,求您快讓他清醒。」

看著眼前的殺戮,貓仙無動於衷,「這裏的事本仙不能幹涉,你快跟我走。」

「我不走,他為我變成這樣,我怎麽能放心的離開。」她眼眶含淚。

「你真的不走?」

「我想留下來,求您讓我留下來。」她雙手合十央求著眼前的白貓。

「你不後悔?失去了這次回去的機會,你就永遠沒辦法回去了。」貓仙警告她。

「我不會後悔,我決定要留下來。」

白貓閉起眼推算,須臾後,睜開眼道:「我算到這附近有具肉身裏已沒有魂魄,剛好能讓你容身,但本仙再問你一次,你真的要留在這裏,不回去了?」白貓鄭重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。

她回頭看了眼辜稹元,覷見常四靠近他,猝不及防的用手刀從後頸將他劈昏過去,她回過頭來,語氣堅定,「我要留在這裏,請您成全我。」

「好,本仙送你的魂魄過去,但是你要記得,由於這是你第二次還魂,剛開始,你的魂魄定會無法與那肉身一體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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